乘飛機(jī)去西雙版納，從大理。支線上飛的是小客機(jī)。那天在空中覺得飛機(jī)有明顯的晃動感，喇叭里空姐說是遇到了強(qiáng)氣流，是正常情況，很快就會過去，讓乘客不要緊張。我想既然正常就不如不說，說了反而制造了緊張空氣。常言道無知無畏嘛，是不是。
這個時節(jié)千家萬戶沉浸在農(nóng)歷春節(jié)的日子里，我與阿平在春運(yùn)采訪組，插空檔跑了一趟心儀已久的孔雀的故鄉(xiāng)。這里記錄下我二走云南的印象。我們在昆明還穿毛背心，一下飛機(jī)，清晨的陽光格外刺眼，氣溫有20幾度，我老遠(yuǎn)就看到接客牌，一個身材高挑，面容姣好的女孩密切注視著從她眼前走過的旅客，眼睛里閃動著美麗的光波。一踏上版納的土地，我的第一眼感覺真好。
機(jī)場距景洪市區(qū)5公里，路途上，可見遠(yuǎn)處山峰綿延，近處山丘片片橡膠樹；進(jìn)入市區(qū)，街道寬闊，晴爽清新，看不到幾輛車，人行道也見不到什么人。我們到達(dá)賓館，熱不可奈，拼命脫衣服，只剩下襯衫，還覺得熱。
用早餐的時候，我順便翻翻旅行手冊。
版納古時稱“勐巴拉納西”，意思是理想神奇的地方。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有一市二縣，人口八十多萬，當(dāng)?shù)孛褡逵写觥h、哈尼、拉祜、彝、布朗、基諾、瑤。光是傣族有近30萬人。地理位置：世界北回歸線上僅存的一片綠洲，我國的西南邊陲，云南的南端，是我國唯一保存的一塊熱帶森林區(qū)。與老撾、緬甸山水相連，與泰國、越南近鄰，土地面積近2萬平方公里，國境線長966公里，有6條公路通向境外。版納境內(nèi)瀾滄江流淌南北，出境后叫湄公河，流經(jīng)緬、老、泰、柬、越5國，匯入太平洋，有“東方多瑙河”之譽(yù)。
我們選擇今日的觀覽重頭戲是版納原始森林公園，說是在離景洪市只有8公里的萊陽河畔。
公園的大門是我見過的獨(dú)一無二的門，青綠的藤蔓盤桓交錯，門口三五成群的孔雀或站立或走動或啄草，悠哉游哉，自由自在。我們進(jìn)入園區(qū)，別致的百米花崗巖浮雕作品躍入眼簾。工匠根據(jù)傣族民間敘事長詩《召樹屯》，創(chuàng)作出召樹屯王子與孔雀公主喃木諾娜的愛情故事。浮雕與繁茂的森林相映成趣，夸張的立體形態(tài)猶如跳動的音符，低吟著一首美麗的情歌。登上層層的臺階，走進(jìn)孔雀山莊，金湖上空云霧繚繞。岸邊多姿的檳榔、椰樹、棕櫚、垂葉榕、扶桑、紅桑，倒映湖中，宛如掛在眼前的一幅動態(tài)的水墨畫。我們看到了曼雙龍白塔。傣家人把白塔與白象當(dāng)作心中最神圣、最美好的寄托。這里隨處可見高高的椰樹，油棕、蒲葵、魚尾葵、檳榔，碩大的樹葉隨風(fēng)飄蕩。外面的炎熱在森林里沒有了以往的淫威，我感到了森林的涼爽。
走過古老的哈尼寨，我們知道這是仿制的房屋，山寨上景點(diǎn)的哈尼人在邀請游人搞搶親游戲，我們沒有留步參與，據(jù)說哈尼人的“搶親”習(xí)俗保留至今。往前走就見到九龍瀑布，我也沒有驚嘆，我見過廬山的“飛流直下三千尺”，見過壯觀的黃果樹瀑布，這些自然景觀各呈風(fēng)姿而已。不過這里依山傍水，萬木蔥蘢，魚藤、蛇藤、鉤藤、麒麟葉在林內(nèi)縱橫交錯，有連綿的奇樹怪藤相隨。
我印象特深的還數(shù)穿越原始熱帶雨林。人在林中走，腳下似路不是路，許多地方是潮濕的溝谷，好多地段要手腳并用方可過去。抬頭往上一看，古樹參天，密不透風(fēng)，陽光被遮擋，四處是透過樹葉縫隙照射下來的太陽光斑。每走一步得格外用心，粗粗的藤條隨時可能絆腳。一些無法通過的叢林，有人工搭建的空中長廊，人走在上面彈性十足，腳下嘎吱作響，俯瞰森林，一片蔥綠，人懸在林木之間。這是沒有路的地方，人們就地取材的創(chuàng)造。導(dǎo)游說出不少漂亮的植物名字，什么蘇鐵、美登木、龍血樹、白顏樹，我們一無所知。還說植物學(xué)家作過統(tǒng)計(jì)，在一塊不足50平方米的地方，高等植物就有l(wèi)30多種。雨林中有種奇異現(xiàn)象，就是天然的“空中花園”，一株偉岸的喬木的樹身和枝丫上，附生著數(shù)十種蘭花，鳥巢蕨、王冠蕨一類植物，花色點(diǎn)綴，五顏六色，煞是好看。
我們走到傣家村寨，看到一處開闊地，有一座簡易的大舞臺，上面正在演出歡快的舞蹈，花花綠綠的民族服飾分外耀眼。不遠(yuǎn)處一群傣族少女在玩潑水游戲，她們端著一盆盆的泉水往游客身上潑，我和阿平繞開了，沒有走進(jìn)似水柔情的氛圍。導(dǎo)游說：傳說遠(yuǎn)古的時候，傣族居住的地方有個惡魔作怪，當(dāng)時有七位善良的姑娘，她們乘惡魔醉酒之際，用他的頭發(fā)絲割下了他的頭顱，惡魔的頭顱落在地上會噴火，七位姑娘輪流抱著魔頭，直至它腐爛，每次輪換都要潑一次水，沖洗身上的污跡。姑娘們?yōu)榇硕I(xiàn)身了。人們紀(jì)念七位勇敢的姑娘，將這一天定為辭舊迎新的日子，也就是現(xiàn)在的“潑水節(jié)”，潑水也是吉祥的意思。傣歷新年又稱潑水節(jié)，公歷四月十三日至十五日。到時人們先到佛寺浴佛，然后以互相潑水來表達(dá)真誠的祝福，把過去一年的煩惱辛勞沖洗干凈。
森林公園范圍內(nèi)，景點(diǎn)很多，如溝谷雨林、孔雀飼養(yǎng)基地，動植物園區(qū)。另一個景點(diǎn)野象谷離景洪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，我們沒有去。那里生活著一百多頭野生亞洲象，聽說很難親眼見到，我們也就不想去碰運(yùn)氣啦。一天下來挺辛苦，可是一點(diǎn)兒沒有疲憊感，我與阿平去逛夜市一條街。街面兩邊是整齊的店面一家挨一家，燈火明亮，店鋪差不多是玉石專賣和木頭雕塑專營�？赡苁谴汗�(jié)緣故，我一眼望去，游人稀稀拉拉，筆直的街道寧靜而輝煌。玉器店不少可能是緬甸客商經(jīng)營，聽他們說的普通話聽起來有點(diǎn)繞口。在一家店里，我看中一個母子象在奔跑的檀木雕塑，標(biāo)簽上注示是“1750”。老板見狀上前來開口價要八百，我說雕工顯得粗了些，順手指點(diǎn)一二，說淡季三百來塊可以接受，我說還要逛逛回頭再看�；剡^頭來，我發(fā)現(xiàn)若長的街上沒有看到同樣造型的母子奔象，我最后以360元的價格買下來，這款木雕成為我家裝飾櫥里的一大亮點(diǎn)，它從遙遠(yuǎn)的版納奔波而來……
第二天用早餐時，過來一個高個男士，自稱小于，我瞅一眼心想這人不是導(dǎo)游。他說今天要接待一個日本客人，問我們搭乘一趟車行不行。我想今日去橄欖壩和熱帶植物園，跟不跟導(dǎo)游無所謂，于是我們同意了。他說陪同我們一起去，我猜他是旅行社的管理者什么的。
日本客人是個五十左右的矮個子，面無表情，我們握握手，我說很高興與你同游。他掏出一個小本本和圓珠筆遞過來，用手比劃，說拼音。我明白了，他知道幾個中文單詞，我用拼音字母在本子上寫下我剛剛說的話。這樣我們一路就用小本本交流。我成免費(fèi)翻譯啦。我知道他稱松井，搞電子的，家有兩個女兒。在途中的一家工藝品旅游超市，松井買了兩串玉器項(xiàng)鏈，他說女兒，我便知是禮物啦。
小車離開景洪市區(qū)，跨過瀾滄江大橋，沿著依山傍江的平坦的公路奔馳，時而可見路邊有買西瓜的當(dāng)?shù)厝�。小于在車上說橄欖壩是傣語�！伴稀闭Z意為“鹿”，“欖”意為“躲進(jìn)”，“壩”意為“森林”。橄欖壩還有個名字叫勐罕，傳說佛祖釋迦牟尼來此講經(jīng)，信徒們以棉布鋪地，請佛祖從上面走過以后，然后把棉布卷起來，勐罕由此得名�！佰隆笔谴稣Z，在版納的地名中使用很普遍，是“一片地方”的意思。
車子開了七八十里地，就進(jìn)入了橄欖壩，雅稱綠孔雀尾巴，我一下車頭上就冒汗。小于說這里海拔只有530米，是版納海拔最低地方，也是最熱的地方，面積約50平方公里。有人說這里地形酷似橄欖，叫橄欖壩也有道理。
我們到中心廣場的集貿(mào)市場走走，一個個攤位密集，鮮亮的熱帶水果一堆堆的，形狀各異，大多不認(rèn)得，不吃拿在手里賞玩也滿可愛的，我詢問攤主才知道了一些果名。我看賣果脯的也很多，說是當(dāng)?shù)厥a(chǎn)熱帶水果。橄欖壩有兩個自然村寨，一個是曼松滿，一個是曼聽。四處濃綠，滿目是椰子樹，檳榔樹、油棕樹和棕櫚樹。壩內(nèi)分布著一座座傣族竹樓，掩映在椰林樹下。村寨里都有白色佛塔佛寺，說是傣族信小乘佛教。村子的中心地帶有一個圓圓的水池，說是潑水用的。村寨時時可見三五一群的傣族姑娘走動，好像流動的風(fēng)景線。樓前樓后種植著芒果、油棕和荔枝。
我們上車往前走了一段路，去走訪一個自然村落的傣家。傣族民居從外形看，好似帳篷騰空架木柱子上。四周沒有遮攔，養(yǎng)牲畜家禽，堆放柴禾雜物。我們小心走上樓室，生怕踩塌了樓板。進(jìn)樓口，要脫鞋，走進(jìn)去還不能跺腳，一位傣家仙女般的姑娘笑盈盈地站在門邊。室內(nèi)中間一塊寬敞的地方我想是客廳吧。她指著三根柱子說，這兩根是并排分開臥室與客廳的，一根是火塘旁邊的，告訴我們說中柱絕對不許靠，這是傣家的“頂天柱”，我問什么意思，她說若靠了便是對主人的不尊重。臥室中的兩根，靠外的一根叫“吉祥柱”可以靠著休息，靠里的一根是“升天柱”，家中人死了火葬之前，要靠柱子沐浴、穿衣和裹尸。
我問傣族青年男女戀愛有什么特別的嗎？
她說小伙子主動追求姑娘叫串姑娘，傣語叫做“邀少”。男青年夜晚到竹樓下吹竹或拉拉琴，意思是想與姑娘幽會。姑娘有意便可走下竹樓，也會在父母進(jìn)入臥室之后，邀伙子登樓，在火塘邊交談。若是無意，姑娘就裝睡不理睬。男方有不甘心的，就用竹竿木棍去頂撞姑娘床下的樓板，表示見不到面決不離去的態(tài)度。有的姑娘只好下樓打個照面婉言拒絕戀愛�！�
我們離開傣家時，她送我們到地面上，我說邀請她與我們游客合影留念，她猶豫了一下就答應(yīng)了。阿平幫我以姑娘家為背景拍下了一張永久的紀(jì)念。
我們又出發(fā)了。小于說當(dāng)?shù)亓鱾髦@樣一句話“不到葫蘆島，等于沒有到西雙版納”。說的就是中國科學(xué)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，它位于勐臘縣勐侖鎮(zhèn)，距景洪市96公里，是上世紀(jì)1959年我國著名植物學(xué)家蔡希陶創(chuàng)建的。這里占地900公頃，年平均氣溫在21。5℃，園內(nèi)薈萃了中外熱帶、亞熱帶植物中的精華近萬種。
我們在勐侖鎮(zhèn)下了車。眼前是一條瀾滄江的支流羅梭江，對面是個葫蘆形的半島，聞名遐爾的熱帶植物園近在咫尺。我們步行穿過羅梭江吊橋，隨游人走進(jìn)植物園，猶如走進(jìn)一個綠色王國。我對植物知之太少，我只能憑本能的感受來欣賞一片片的，一株株的，一叢叢的，一簇簇的，一排排的，一束束的奇花異木，只覺得風(fēng)情萬種。我們穿行在棕櫚園，榕樹園、龍血樹園、蘇鐵園、水生園、名樹名花園、竹類植物區(qū)、珍稀瀕危植物遷地保護(hù)區(qū)，留在我印記中最為深刻的是板根大王四數(shù)木，巨葉植物海芋，似火灼人的火麻，巨人般的望天樹，情侶似的樹纏樹，貌不驚人的鐵樹王，小巧雅致的蘭花圃……
告別了版納，我揣走了版納，心中所能裝下的，那是純樸的民風(fēng)，那是熱帶風(fēng)情，那是美輪美奐的景致，那是美好生活的畫卷。
